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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渡【三】【重置版/铺垫一堆/毛毛帅不过三秒系列】

我发誓下一章一定让毛毛和莫雨重逢,真的,认真的,发誓

这章主要是写一点铺垫……

如果喜欢,请毫不大意的双击戳心吧,感激不尽

有你们的鼓励,写文也有动力啦(づ ̄ 3 ̄)づ❤


<3>

      初夏时节,昆仑冰原上的雪虽白日里溶去不少,入夜却依旧寒冷。长夜过半,正是夜深人静,深眠之时。一道黑影快速自凛风堡上空鸟翔掠过,堪堪停在后山的断崖上。

      断崖的右侧是一片松软雪地,人影俯下身,将手插进那雪地深处摸索了片刻,忽而用力一掀。雪地上登时漏出一个漆黑的看上去深不见底的井口状深坑。那深坑原是被厚厚的石板盖着,眼下石板被掀开,石板中心连着的铁索沿着洞壁垂落,黑影顺着铁索动作娴熟的攀下,下落同时将石板重新盖回了原处。

      人影很快便触到了底,在黑暗中毫不犹豫的朝着透出些微光的方向步了过去。

      离那微光愈近,周围温度愈高,人影边走着边脱下身上裹着的层层御寒的衣物,赤着足,来到尽头一处开阔的石室内。

      石室看上去空落落的并无什么东西,一人高的三座书架毗邻着面向入口处,长桌上摆放着不少早已干枯的草药和不知名的动物骸骨,若说这石室唯一的特殊,便在于室中间人工凿出的水池,此时正放满了水,犹有丝丝缕缕的蒸汽冒出。

      烛台已被人点上,人影冲着那背对着兀自翻书的沉默身影打了个招呼,借着亮褪尽最后一丝衣物,轻盈地跃入水池。

     “水有些凉了”,那人影闭着眸子,泡在清冽的水中低声抱怨。

     “没办法”,翻书的人垂下手,将书搁回书架,面无表情道,“莫雨今日歇息的早,烧开水的仆役也一早就睡下了,你将就着泡泡吧。”

     “我倒是忘了这水得随着那少爷的作息放过来的”,人影低笑一声,抬起手扑了些水在面上。雪白的手腕上透明的水珠缓缓滚落,沿着细腻如玉的肌肤流淌着,勾勒出极美的曲线,最后重新坠回水中。墨色的三千青丝垂落,在水中如同绽放的莲华,正轻轻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

      泡在水中的女子美得令人窒息。这一幕落在岸上之人眼中,却只有深深的一叹。

    “你打算同他这样耗到几时?”岸上人蹩眉,自袖中取出一枚油纸包着的深褐色药粉,尽数倒入了池水中,“时间不够了,该做的事做完,你就得想法子脱身。不然被他发现,就只有死路一条。”

      美人垂眸,将自己如鲤般没入池中。片刻,池水四溅,女人自池中站起,却已然面目全非。

      原先如白雪般的肌肤上浮现出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伤痕,狰狞的布满了身体,女人抬手揭去面上一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那张脸几乎是噩梦,她的唇侧各有一道深深的伤痕,虽是愈合,留下的肉色隆起却如同蜈蚣一般耀武扬威的匍匐在她的脸上。原本正值花季的少女娟秀的面容却变成恶魔一般的邪狞,看上去仿佛时时都在笑着,眼睛里却是望不到边际的浓稠黑暗。

     她仿佛窒息许久般深深呼吸了口气。

    “没亲眼看到他死,我怎么甘心走?”女人笑着喃喃,握紧了双拳。波澜的池水倒影出她破碎的笑,眼里的怨毒却如何都藏不住。

    “更何况……没看到他死,那个人,又怎么能放心?”

      她笑吟吟的看向岸上的人,眨眨眼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将那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你说是吧?”

      女人张着嘴,分明说了一个名字,却未发出任何声音来。随着她唇瓣的开合,岸上的人微微僵住了身形。

     两人对视许久,终是一个笑,一个叹。

     

 

      

  









       

       剧烈的颠簸之后,穆玄英彻底清醒过来。

       他揉着酸痛的脖颈掀开车帘,刺眼的阳光如潮水般向他涌了过来。月弄痕坐在原先车夫的位置,感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冲着犹自眯着眼发懵的少年粲然一笑,“醒了?方才没注意路上的一处浅坑,速度快了些。”

       月弄痕边解释,边腾出手从身上解了水袋递给穆玄英。后者迟疑了几秒才接过,迷迷蒙蒙的问她,“怎的是月姐姐你在驾车……方护卫呢?”

      “他解了匹马前去龙门探路了,此处愈发靠近恶人的地界,还需多加小心些。我不如他对这里的地形熟悉,遂留下来替他驾车。”

       穆玄英闻言点点头,将身子又探出些,四下打量着。

       他们自浩气盟出来,途径南屏,取道长安,眼下已然自长安城到达城郊,这一路上眼看着青山秀水渐渐被黄泥枯木取代,穆玄英心头也有些不安,但更多的隐隐的兴奋。他记下了地图,知此番到了龙门,离昆仑就已不远。倘若不出差错,大抵十多天后就可以抵达。

         他迫切的想要去昆仑见识见识那万年不融的冰天雪地,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为浩气盟尽上属于自己的一份力,亦迫切的,想要同那个人再度重逢。

       想到与那人上次见面时的不欢而散,穆玄英神色黯淡下来,他不知莫雨会怎样想,原谅他的背道而驰,他的拒绝,还是……

      他有些惶然的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人冷若冰霜的面容,又摇摇头像是否认什么一样暗想,莫雨哥哥从来对他都是宽容的,他们之间不会因身处不同的阵营而产生罅隙。他亦不知哪来的信心,相信莫雨定是因为无奈才留在恶人谷,他心中仍存善意,只是选错了方向。

      好像唯有这样安慰自己,心头的难受就会少一些。

      穆玄英将水袋递回月弄痕,敛眸道,“月姐姐,我来驾车,你先去歇息着吧。养足了精神,一会到了龙门才好应对。”

      见他面上隐约呈现忧色,月弄痕只当他初来乍到的,心里紧张,闻言淡笑,“好,等晚些我再来替你。”

       她并未多想,同穆玄英换了位置后,在车内淡淡道,“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北,大约十多里后就能到达龙门,途中若有茶馆之类的地方,莫要忘了多补给些水和干粮。”

     “到了龙门,怕是没这样平静了……”

       最后一句,她说的极轻,却还是叫穆玄英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龙门烈沙……他还未到目的地,便已嗅出了危险的气息。

       是非之地。他轻轻一叹。

 














     长安到龙门的路并不好走,一路上浅坑土垒遍地都是。穆玄英顾着休息的月弄痕,将速度放慢了许多,十多里的路足足让他从烈日高悬行至晚霞漫天,这才到了最后一处驿站。路前方已远远与黄沙接壤,两边的草木愈发稀疏起来。他听见风中隐隐传来胡琴之音,音调低回,呈凄凉悲色,细细听去,似乎还有人跟着唱,唱的什么却不得而知了。

       落日像是烧红了半边天。

       他在驿站的茶肆将水袋填满,又买了些路上可以长久备着的面饼干粮,向掌柜打听了下龙门去往昆仑的路。

       那人听闻他要去往昆仑,上下狐疑的将他打量片刻,缓缓道,“龙门去昆仑的路可近可远,只是小哥若只身前往,却是如何都到不了昆仑的。”

      穆玄英闻言,面呈不解,“为何?龙门有猛兽出没?”

   “猛兽!”掌柜的狠狠一笑,不屑地扬眉,“若是猛兽,倒也不至于让人这般畏惧了。”

    “恶劣的气候,龙门的沙匪,恶人谷的那群悍贼,哪样不是轻易能要了人命的?尤其是恶人谷的那群人,猛兽比起他们,倒是善良得多了!”他压低了声音,说话时眼睛四下谨慎的瞟着。

       茶肆里还有不少人,难保其中就有恶人谷的粮商和信使混于其内。掌柜说完,摇摇头叹道,“我奉劝小哥你还是别去送死了,若年纪轻轻的就折了性命该多可惜。早些调转马头,哪来的回哪去罢。”

       有客人叫了茶,那掌柜再顾不得穆玄英,忙拎了茶壶起身忙碌去了。穆玄英这才发现这偌大的茶肆竟只有他一人在忙,便也不再纠缠,取了包好的干粮和水袋出了门。

      月弄痕已是醒了,手中拽着马缰将两匹马牵往马厩,见穆玄英出来,有些担忧的问,“怎样了?”

      穆玄英摇摇头,表示一无所获。

      放出去的信鸽早已望不见影子,方护卫却仍未回来寻他们,茶肆中并无住处,现下赶路也不是,不赶路也不是。他和月弄痕正迟疑着,忽然都听见一丝不同寻常之音,双双回头望去。

       孤烟落日,缭乱的马蹄声自远处顺着风传进两人的耳内。习武之人对周遭动静皆具备极强的洞察力,他们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了答案。

       有人直冲着这茶肆来了,而且,绝非善类。

     “掩好车”,月弄痕对穆玄英急急吩咐,接着便回身迅速将束着马的缰绳马鞍尽数卸下,打开栅栏,扬起鞭子朝两匹马身上狠狠抽了把。

         马惊,长嘶一声,朝着先前来时的道路上狂奔而去,须臾便不见了踪影。

        穆玄英从茶肆一边拖来不少干草堆在车旁,将马车藏入其中,取了个草席盖在上面,这才和月弄痕两人匆忙进入茶肆,寻了处空座落了座。

        他们早在进入长安时便换了衣裳,除非极熟悉他们的人才能在伪装中将两人辩识出来。此时他们就如同一对布衣夫妻,平常得随处可见。

     马蹄声停歇在茶肆外,便很快有了粗重的脚步声闯了进来。穆玄英执着茶盏,尽量将头埋低,余光悄悄瞥向闯进茶肆的一伙人。

    约莫十一二个汉子,手里或持长刀或持双板斧或持钉头锤……就这么些人,不同的冷兵器倒是带了不少,腰间还别着匕首。面容未怎么看清,不过他们抓住的人倒是相当眼熟。

     那人一身已是斑斑血迹,头发上沾染不少泥沙,他几乎是被拖拽着进入茶肆,被揪着后领狼狈的甩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方护卫!”穆玄英看到那人面容的瞬间,忍不住轻声惊道。

     月弄痕忙捂住他的嘴,摇摇头,在桌上用手指沾着茶水写了个“等”字。

    茶水很快被蒸发干净,穆玄英已然平静了下来。月弄痕放下心,撤了捂住他的手,同穆玄英一同望向那伙匪徒。

     为首的那人高约七尺,背负双刀,上身袒露,显出极为健硕的身躯。那人声音洪亮,张口便不顾掌柜点头哈腰的客套,恶狠狠将他提溜起来道,“我来你这找两个人,一男一女,乘马车,看着挺年轻俊俏,女的短发,男的马尾。要是敢藏着他们,恶人谷的手段,你合该知道吧?嗯?”

     穆玄英心下一凛,恶人谷的人……却为何没甚么恶人谷的标志,倒更像是沙匪打扮。月弄痕倒看起来没什么心思想这些,牢牢盯着那掌柜的一举一动。

     只见那掌柜干笑几声,谎道,“原是这样……小的方才见他们似是驾着车折返长安了。诸位……”

     他话音未落,那领头的便似早已预料好他的说辞,狞笑着抽出背后的一柄长刀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道,“霍掌柜,我劝你还是同我说实话。如今找不到这两人,我给不了老大交代。到时怕不仅你这茶肆保不住,你这条命也得交代在这。识相的就快将他们交出来,别逼兄弟们动手!”

      茶肆的人都大气不敢出,一个个把头低的不能再低,生怕被这伙人抓出来。

     那霍掌柜闻言,面色发白,早已是吓得腿都软了,不住摇头道,“好汉饶命!小的只见那两人买了些干粮便出门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小的是真不知啊!”

    他话音未落,那大汉手上的长刀便在他脸上划出一道口子,血顺着伤处落下来,看上去分外可怖。

    茶肆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接着有人吼道,“这里藏着辆马车!那两人定还藏着没走!”

    领头的汉子松了手,面色铁青道,“都给我搜!把他们的东西都给我烧了,要是搜不到,你们都给我提头来见!”

    一时间场面极为混乱,茶肆里的客人皆被一一抓住,一时尖叫,哭喊不绝于耳。无人留意自窗边掠过的一道轻盈而迅速的身影。月弄痕几步蹑云,轻盈落足于那群正欲恶人面前,她自背后抽出长刀,寒芒一闪便将一恶人的双手齐腕断去。而穆玄英则在纷乱之中,平静地站起身。众人还未看清他的动作,那些拖拽着无辜茶客的恶徒便纷纷吃痛放了手,有人甚至被狠狠踹开,撞翻了桌椅,倒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找人要用请,我最痛恨的,便是尔等欺凌弱小的无能无礼无义之辈”,少年自一片狼藉中步出,单手抽出了身后粗布包着的剑鞘里的君子剑,他冷冷睨着那领头的恶人,面上仿佛古井般不兴波痕。

    “听闻江湖上传言甚么英雄侠少之一的穆玄英,果真百闻不如一见”,那首领望着少年,冷笑几声,忽而眯起眼,阴阳怪气道,“自古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虽敌你不过,却不知你的命,同这些市井百姓的命,哪一个更值钱?”

      他抬脚狠狠踩上自方才起便趴在地上毫无动静的方护卫脸上,又狞笑道,“你如今动一下,我便先杀了你们的这个同伙,再解决这些剩下的杂鱼。穆少侠,你不妨试试,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刀快?”

     长刀架在方护卫脖颈上,眼看便要斩下去。穆玄英握着君子剑的手骨节青白。他听见屋外的打斗声骤停,接着便有两个汉子架着昏倒的月弄痕进了门,将她狠狠丢在穆玄英面前。

   “月姐姐!”

     他一惊,心下却疑窦丛生,按理月弄痕不应会败在这些喽啰的手下,可为何……

     见先前架着月弄痕的两个汉子见状,得意笑道,“不过在同她打斗的时候撒了把麻醉散罢了。怎么?穆少侠是打算替她报仇么?”

    布料燃烧的焦糊味自茶肆外飘入,伴随着“噼噼啪啪”的爆裂轻响。方才架着月弄痕的其中一人抱拳,“马车烧了,他们的马没见着,不过马厩里的马都杀干净了,里面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伴随他的话,屋外的火舌已是顺着茶肆的布帆一路舔舐上去,点燃了茶肆顶部的草棚,很快蔓延开来。穆玄英沉墨一般的眸子里印出火光中每一个恶人的模样,他将手中的君子剑归鞘,握紧拳,声音仿佛淬了冰。

    “你放了他们。”

      恶人们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哈哈大笑起来。

      为首的恶人更是大声道,“穆大侠方才不是说了么,要用请,才有诚意有礼貌不是?”他刻意着重强调了“穆大侠”三个字,言语中满是嘲讽之意。

      漫天火光中,那挺如青松的少年将唇抿成一线,眼见那人的长刀又没入地上毫无知觉的人的脖颈几分,他终是皱了皱眉,“请你放了他们。”

      那样刺耳的笑声,带着说不出的得意。先前为穆玄英打伤的那些人纷纷捂着伤处蹒跚着站起,面上亦是龇牙咧嘴的狰狞笑着。其中一人推搡了他一下,接着却在少年冷冽的目光下退了几步。

     “你瞪什么瞪!人都在我们这里,你有甚么好嚣张的!”

       领头的人亦被穆玄英的目光惹的恼羞成怒,他喝令着将穆玄英同月弄痕一道绑上带走,身边却无一人敢上前。那些自地上站起来的人身上疼痛未消,谁都不愿再领受一次了。

       见首领的面色在那群人踟蹰不前相互推诿的间隙里愈发难堪,穆玄英冷笑一声,目光轻蔑地自每一人面上扫过,“一群懦夫。”

      他将月弄痕自地上扶起,在众人戒备的目光里径自走向那头领。

      头领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竟微微后退了半步,气恼道:“你干甚么!你再……再过来,我便杀了他!”

      穆玄英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仿佛是看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君子剑锋的寒光令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退了退,甚至还有人不慎跌坐在了地上。

       君子剑终是被他慢慢地搁在桌上。

     “放过他们,我跟你们走。”  

       穆玄英的手自剑柄撤下,垂落在身旁。他敛了眸,面色不变,任由渐渐包围的人将他同月弄痕的手腕牢牢缚在一处。

      被恶人押走时,穆玄英突然地想到了莫雨, 心念一动,他下意识的看了眼被拖出茶肆外的方护卫。

      在被押往恶人营地的一路上,他都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那群恶人们高声谈笑着,仿佛全然忘记了方才的难堪,商量着回营后当如何邀功请赏。穆玄英却安静的望着逐渐落下的夕阳和已有星辰点缀的深紫色夜空出神,在喧闹中沉静如水。

      当最后一缕阳光落下后,黑暗便没顶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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